第 31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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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1 章
“你喜歡濱城的哪個季節？我喜歡夏天，充沛的陽光，無法捉摸的暴雨，新鮮濕潤的空氣，可以自由自在地擁抱這個世界。還有小葉欖仁樹，夏天，是它們長得最美的季節，主幹那麽挺直飽滿，優雅張開的枝葉，一層疊一層，是那麽濃密翠綠，像一位對生命充滿熱愛的舞者。”
“你現在做的工作，是你喜歡的嗎？你會全身心投入，還是游離在工作之外？”
“你認同嗎，科技讓我們生活變得越來越優越的同時，也讓我們變得越來越不自由，讓世界變得越來越覆雜，也越來越危險？”
“你有沒有最喜歡的電影？我最喜歡《肖申克的救贖》，一部能給我力量和勇氣的電影。無論生活多麽糟糕，都要勇往直前，並對未來充滿希望。無論生活給我們設置多少堵墻，也一定不能喪失內心的堅持和追求。”
“你讀王小波嗎？”
“你認為愛是盲目的嗎？”
“我想，有必要讓你知道，過度社交不僅對你來說是一種負擔，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負擔。”
……
幾乎每天都會收到宋黎的短信。
隨著這些短信像雪花一樣越堆越厚，安然對宋黎的感覺在悄然發生變化。盡管如此，她依然不回他的短信。
她不喜歡社交，但這不會影響她和周圍的人友好相處。
上周她把辰子睿送回父母家過暑假。小鎮上成群的夥伴，高大的柳樹和樟樹，周邊大片的田野，小小的河流，小小的山坡，以及外公外婆的慈愛都對辰子睿有好處。
她簡潔明了告訴父母她離婚的事實。
在父母家，她一直表現得愉快積極，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漂漂亮亮。每天大清早起床，陪母親去菜場買菜，每天吃過晚飯陪父母在院中乘涼。
剛開始，兩位老人家說話總是小心翼翼，生怕觸到她的痛處，但她表現得那麽悠然自若，讓他們漸漸放下心來。
和父母聊天時，她會不動聲色地反覆用各種不同的語言形式表明她選擇和辰時離婚，是為了幸福考慮。她相信將來她會遇見比辰時更好的對象，過上更幸福的生活。
盡管遇見一個遂心如意的對象是件非常困難的事，但她要把希望和信心傳達給父母。
她在家裏住了四天便趕回濱城上班。
離開時，辰子睿說，媽媽，你不要太早來接我。表情和語氣都是興高采烈的。
回濱城不到一個星期，母親打來一通電話，給她介紹一位青年才俊，且著重強調——人家沒有結過婚。
母命難違，也不想違。多接觸其他男人，並非壞事，三十六歲的安然不再是十八歲的安然，對男人的態度有了相當大的轉變。
她不但不反對此次相親，反而欣然前往。
男方叫瞿志偉，今年三十八歲，在一家電腦公司供職，做技術總監。
他們約了吃早茶。
遠遠地，宋黎一眼便看見了安然，他看見她和服務員說了幾句話。他看見她朝他走過來，他不由得緊張起來，命令自己要鎮定。他對她笑著。但她走了過去，在對面桌子落座，笑得溫婉。
坐她對面的男人長著一張面餅臉和一雙精明的眼睛。
宋黎不禁猜測他們是什麽關系。
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，因為那位男人等安然一落座，便迫不及待地進入了主題。
“……我們很合適，我一聽介紹人介紹你的條件，就知道，我們很合適……你要對我父母好，不能讓他們生氣，我父母為我付出了很多很多，以後我們結婚了，你和前夫的孩子就放在外公外婆家養，可以減少家庭矛盾，正因為你不年輕了，所以我們更要抓緊時間，趕緊生一個小孩。你是個有知識文化的人，雖然學歷不如我，但沒關系，我不是很在乎學歷這種東西，當然也不能太差，太差沒有共同語言，也不利於後代的教育……”
饒是見過世面如宋黎都不由得目瞪口呆，他氣惱地想，她對我的喜歡從來不回應，卻來與這樣一個市儈的男人相親。
她很少說話，善解人意地笑著，那個男人談興越濃。
瞿先生滔滔不絕地講了半個小時，被一通緊急電話叫走了。
安然笑瞇瞇地招手叫服務員過來買單。
宋黎站起來，徑直坐在她對面的位子上。
她驚訝地看了他一會，才終於認出了他。
“他說話那麽過分，你不生氣？”
“我也奇怪自己為什麽不生氣，我一邊聽他說話，一邊想這個問題，我不但不生氣，好幾次都差點笑出聲。也許是年紀越大，能讓自己生氣的事越少。年輕的時候，喜歡傷春悲秋，認為生活是可悲的，但是現在，我發現，生活是一出喜劇，而且隨著生活經歷的增長，我越來越肯定這個看法。”
宋黎提起茶壺，幫安然添滿茶杯。
“謝謝。”
“今天天氣很好。”
“是啊。”窗戶外面，天空藍得發亮，白雲白得像雪，樹葉悠閑地搖擺。
一個有陽光有和風的天氣。
“一起走走？”
“為什麽不呢？”安然笑著說。
他們坐升降電梯。電梯在四樓停住，進來一大群人，寬敞的電梯瞬間被塞滿，安然被宋黎擋在後面，保護著，避免她被人群擠到。
她打量他幹凈的脖子，頭發被剃得非常短的後腦勺，健康的透著粉色的耳朵，還有白得一塵不染的衣領。
現在越來越少看見穿白襯衫和黑西褲的男人了，是因為這樣簡單的搭配太普通了嗎？還是因為容易被誤會成保險經紀人或者房地產推銷員？
大學畢業後，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更正式成熟，給人一種穩重可靠的感覺，買下了人生中的第一套正裝——白襯衫和黑西褲。
那套衣服穿了很多次，又珍之重之地收藏了很多年，最後還是丟掉了。
也見過把白襯衫和黑西褲穿得非常英俊的男人，但無疑，宋黎是其中的佼佼者，不僅特別英俊，還特別有味道。
安然突然有股沖動，很想給自己也購置一件白襯衫和一條黑褲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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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喜歡濱城的哪個季節？我喜歡夏天，充沛的陽光，無法捉摸的暴雨，新鮮濕潤的空氣，可以自由自在地擁抱這個世界。還有小葉欖仁樹，夏天，是它們長得最美的季節，主幹那麽挺直飽滿，優雅張開的枝葉，一層疊一層，是那麽濃密翠綠，像一位對生命充滿熱愛的舞者。”
“你現在做的工作，是你喜歡的嗎？你會全身心投入，還是游離在工作之外？”
“你認同嗎，科技讓我們生活變得越來越優越的同時，也讓我們變得越來越不自由，讓世界變得越來越覆雜，也越來越危險？”
“你有沒有最喜歡的電影？我最喜歡《肖申克的救贖》，一部能給我力量和勇氣的電影。無論生活多麽糟糕，都要勇往直前，並對未來充滿希望。無論生活給我們設置多少堵墻，也一定不能喪失內心的堅持和追求。”
“你讀王小波嗎？”
“你認為愛是盲目的嗎？”
“我想，有必要讓你知道，過度社交不僅對你來說是一種負擔，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負擔。”
……
幾乎每天都會收到宋黎的短信。
隨著這些短信像雪花一樣越堆越厚，安然對宋黎的感覺在悄然發生變化。盡管如此，她依然不回他的短信。
她不喜歡社交，但這不會影響她和周圍的人友好相處。
上周她把辰子睿送回父母家過暑假。小鎮上成群的夥伴，高大的柳樹和樟樹，周邊大片的田野，小小的河流，小小的山坡，以及外公外婆的慈愛都對辰子睿有好處。
她簡潔明了告訴父母她離婚的事實。
在父母家，她一直表現得愉快積極，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漂漂亮亮。每天大清早起床，陪母親去菜場買菜，每天吃過晚飯陪父母在院中乘涼。
剛開始，兩位老人家說話總是小心翼翼，生怕觸到她的痛處，但她表現得那麽悠然自若，讓他們漸漸放下心來。
和父母聊天時，她會不動聲色地反覆用各種不同的語言形式表明她選擇和辰時離婚，是為了幸福考慮。她相信將來她會遇見比辰時更好的對象，過上更幸福的生活。
盡管遇見一個遂心如意的對象是件非常困難的事，但她要把希望和信心傳達給父母。
她在家裏住了四天便趕回濱城上班。
離開時，辰子睿說，媽媽，你不要太早來接我。表情和語氣都是興高采烈的。
回濱城不到一個星期，母親打來一通電話，給她介紹一位青年才俊，且著重強調——人家沒有結過婚。
母命難違，也不想違。多接觸其他男人，並非壞事，三十六歲的安然不再是十八歲的安然，對男人的態度有了相當大的轉變。
她不但不反對此次相親，反而欣然前往。
男方叫瞿志偉，今年三十八歲，在一家電腦公司供職，做技術總監。
他們約了吃早茶。
遠遠地，宋黎一眼便看見了安然，他看見她和服務員說了幾句話。他看見她朝他走過來，他不由得緊張起來，命令自己要鎮定。他對她笑著。但她走了過去，在對面桌子落座，笑得溫婉。
坐她對面的男人長著一張面餅臉和一雙精明的眼睛。
宋黎不禁猜測他們是什麽關系。
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，因為那位男人等安然一落座，便迫不及待地進入了主題。
“……我們很合適，我一聽介紹人介紹你的條件，就知道，我們很合適……你要對我父母好，不能讓他們生氣，我父母為我付出了很多很多，以後我們結婚了，你和前夫的孩子就放在外公外婆家養，可以減少家庭矛盾，正因為你不年輕了，所以我們更要抓緊時間，趕緊生一個小孩。你是個有知識文化的人，雖然學歷不如我，但沒關系，我不是很在乎學歷這種東西，當然也不能太差，太差沒有共同語言，也不利於後代的教育……”
饒是見過世面如宋黎都不由得目瞪口呆，他氣惱地想，她對我的喜歡從來不回應，卻來與這樣一個市儈的男人相親。
她很少說話，善解人意地笑著，那個男人談興越濃。
瞿先生滔滔不絕地講了半個小時，被一通緊急電話叫走了。
安然笑瞇瞇地招手叫服務員過來買單。
宋黎站起來，徑直坐在她對面的位子上。
她驚訝地看了他一會，才終於認出了他。
“他說話那麽過分，你不生氣？”
“我也奇怪自己為什麽不生氣，我一邊聽他說話，一邊想這個問題，我不但不生氣，好幾次都差點笑出聲。也許是年紀越大，能讓自己生氣的事越少。年輕的時候，喜歡傷春悲秋，認為生活是可悲的，但是現在，我發現，生活是一出喜劇，而且隨著生活經歷的增長，我越來越肯定這個看法。”
宋黎提起茶壺，幫安然添滿茶杯。
“謝謝。”
“今天天氣很好。”
“是啊。”窗戶外面，天空藍得發亮，白雲白得像雪，樹葉悠閑地搖擺。
一個有陽光有和風的天氣。
“一起走走？”
“為什麽不呢？”安然笑著說。
他們坐升降電梯。電梯在四樓停住，進來一大群人，寬敞的電梯瞬間被塞滿，安然被宋黎擋在後面，保護著，避免她被人群擠到。
她打量他幹凈的脖子，頭發被剃得非常短的後腦勺，健康的透著粉色的耳朵，還有白得一塵不染的衣領。
現在越來越少看見穿白襯衫和黑西褲的男人了，是因為這樣簡單的搭配太普通了嗎？還是因為容易被誤會成保險經紀人或者房地產推銷員？
大學畢業後，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更正式成熟，給人一種穩重可靠的感覺，買下了人生中的第一套正裝——白襯衫和黑西褲。
那套衣服穿了很多次，又珍之重之地收藏了很多年，最後還是丟掉了。
也見過把白襯衫和黑西褲穿得非常英俊的男人，但無疑，宋黎是其中的佼佼者，不僅特別英俊，還特別有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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